被禁锢,被歧视
——有的被家人百般藏匿,甚至捆绑、锁在笼子里。即使是康复者,婚恋、就业也困难重重
3年前,山东泰安市东平县农村的司大叔给记者打来电话,讲述了女儿患精神病的情况。他女儿18岁时外出打工,没多久受到挫折回家,开始发病,经常挥舞着刀子跑到村口。几次三番后,司大叔把她锁在家里,老伴专门看着她。这一关就是11年。
“为什么不送去治疗?”“治过了,从县里到省城都去了,只有县里能报销一点。”“一个大姑娘,总不能天天关在家里,不然这一辈子怎么办?”司大叔很无奈。
近日,记者再次拨通了司大叔家里的号码,他又陪女儿上医院看病去了。他老伴告诉记者,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卖光了,小女儿的打工钱也都用来治病了。“为了看着她,我这么多年没出过门了,现在她虽然结婚了,但仍住家里,将来谁看她啊?”司大叔老伴说。
被锁在家中,成为“笼中人”,是农村大多数重性精神病患者的现状。据媒体报道,仅河北省锁在家里的精神病患者就超过10万人。
城市里的患者,生活同样备受歧视。斯奇是北京的一名精神病康复者,患病20年来,家里搬了4次家,邻居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病。“没有跟亲戚、邻居说,只有居委会知道。这个病被人知道了,就抬不起头了。”他说。斯奇体型偏胖,这是长期服用药物的结果。他告诉记者,精神病类药物对很多人来说都有副作用,常见的有体重增加、犯困嗜睡、乏力等症状。没有工作经验,找份工作原本就不容易,而病史的存在更加大了难度,斯奇在求职中遭遇的各类歧视层出不穷。从2009年拿到网管证书到现在4年多时间里,他没有找到一份稳定工作。
2010年,斯奇参加某城区社会工作者的招聘考试,笔试面试全部通过了,但是未被录取,招聘方告诉他精神病人不宜从事社区工作,“其实就是怕我打人杀人”。这之前,斯奇还去报名参加残联组织的一些免费培训课程、招聘会等,都被组织方、招聘方以怕不好管理等各种理由拒绝了,即使他有残疾证。“也有求职成功的,但比较少,要隐瞒自己的病情,基本上都是临时工作。”他说。
对于年轻的女患者来说,结婚的需求更加迫切。小涵今年26岁,病史已达10年。2006年学了导游,在旅行社干过一段时间,和一名广告公司的司机处上了。“当时想着自己有病,不管什么人都先试试吧。”小涵还去了两次远在重庆农村的男方家,虽然他父母没有说什么,但小涵感觉到他们对她的歧视。3年前两人分手了。之后,小涵又处过不少人,“他们看中的是我家里的房产、北京人的身份,而我喜欢的人,比如有一个英语老师,得知我的病情后,换了手机号,QQ也不登录了。”小涵说这些的时候,右手不时地捂嘴,她怕自己说这些的时候,感受到压力而喘不上气来。
“年轻人的婚恋、求职等困难重重,父母担心后续照顾问题,让康复人员的社会回归之路显得尤其漫长。”徐东是北京回龙观医院在月坛静心园的心理指导医生,他反复强调,社会、家庭环境的改善对精神病患者的康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