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传定瓷创始人、河北曲阳定瓷研究所所长薛行嶙
薛行嶙的定瓷作品
薛行嶙的定瓷作品
薛行嶙的文创基地
薛行嶙和他的定瓷
中国日报网河北频道保定3月14日电 曲阳县正阳街上开满了卖定瓷、雕塑、泥人等曲阳特色产品的商店,但是在整条街上,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只有弘传定瓷工作室的字号。一堵红砖墙上,四个斗大的白字“弘传▪定瓷”,设计感极强。我们要采访的薛行嶙,就是这里的创始人。
记者来访,本以为薛行嶙会在工作室虚席以待,可工作人员说,他去进料了,过一会才能来。等待的时间不能空耗,正好参观一下。在工作室大厅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三个葫芦瓶,都是酱釉的,标价不菲。地面铺满粗粝的黄色长方形地砖,每块砖上都写着一个艺术体的弘字。原木色的低矮茶桌,椅子,每个座位前都摆着一个放在莲花状盏托上的白色定瓷斗茶盏。房间的一边摆放着两套红木桌椅,放在角落的白瓷缸里,插着几枝枯莲蓬。在房间的另一边,墙上用地砖砌成的多宝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定瓷作品,每个细碎的角落都能看到成堆的定瓷碎片,整个房间布置的简约大气。在这面墙上,还贴着薛行嶙的照片和简介,照片是黑白的,照片下一串头衔。看到这些,虽没能与他谋面,但在我心中已经油然升起三个字的评语——艺术家。
等了足有半个多小时,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带有浓重唐山口音的喊声,“久等了,久等了”,跟着喊声,一个瘦高的男子蹿进了房间。男子穿一双运动鞋,蓝色运动裤,系裤子的绳子还露在外边,蓝色的小薄棉袄,一头半长卷发散乱的背在身后,全身上下一身土,就像一个工地上的民工。和墙上的照片对比,大约猜出他就是薛行嶙。“就不握手了,手太脏”,薛行嶙伸出一双手,黑黢黢的,已经看不出本色,指甲缝里都塞着黑泥。“还得稍等,我要先卸车”,薛行嶙要卸的在我们看来就是一堆黑色的大石头,他却视如珍宝,每个小碎块都要从车厢里抠出来,“没有这些原料,就没有定瓷啊!”。卸完车,他搬起一大块就往后院走,走进后院,薛行嶙先用大锤杂碎石块,再将碎块装进一个装满水的铁罐,密封好铁罐后,将铁罐放到一个转动的轴承上,之后他对记者说,每次进料他要都试试,现在这道工序需要33个小时。
在院子里,我们还发现,除了各种原料,满地都是瓷片。“这些都是不同年代的,是我买来研究的”。我们看到,瓷片大致分成三堆,每堆都有上千乃至几千片。薛行嶙说,最大的一堆是宋朝的,最小的一堆是元朝的,不大不小的一堆是唐朝的,每个瓷片都是他一块一块分拣。说着话,他拿起一块宋朝的瓷片和一块元朝的瓷片,对记者说,“你看看,元朝的比宋朝的要差很多了”。
等薛行嶙忙活完,已快11点,他顾不上洗手,就做到了茶桌前,点起一根烟,讲述起了他与定瓷的故事。
1973年,薛行嶙出生在唐山,一直想成为一名国画家,报考河北省轻工业学校的陶瓷美术专业也是为了学习绘画技巧。1995年毕业后,为了现在的妻子,他放弃了唐山本地的工作来到了石家庄,1998年进入石家庄一家著名的设计公司。“我当时想三年我能站稳脚跟就行,没想到一年我就获得全国奖项”,凭借他的勤奋和独特的设计理念,薛行嶙很快成了省会的设计行业的翘楚。当时他就预测未来的中国必须靠品牌、形象和无形资产取胜。
他做品牌设计一做就是十几年,“做的时间长了,我有些失望”,薛行嶙说做设计的那些年,虽然不少挣钱,但是一些企业家不注重品牌的培养,急功近利的心态,让他感到沮丧。那时候,他就琢磨着要做一个自己的品牌。2009年冬天,他与朋友去易县考察,途径曲阳,在河北曲阳定瓷研究所,他第一次详细的了解到了定瓷,和老所长攀谈了十几分钟,他就觉得找到了自己事业的方向。“我当时觉得自己前半生学习和积累都是为了这一天,我的后半生就应该属于定瓷”。
当时的曲阳定瓷市场只有成型的工厂、家庭作坊三十几家,产品大多还是仿古瓷,根本谈不上品牌和设计。这与定窑宋代五大名窑的名声极不相符,更无法体现定窑消失600多年,又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恢复烧造白瓷的传奇经历。从那以后,薛行嶙开始了两年的准备,在这期间,他走遍了曲阳的山山水水,在民间拜师学艺。当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设计公司,两年里他只能瞒着家人、朋友、员工一点点的学习定瓷制作工艺。“那时候,我只要说放弃设计公司干定瓷,他们肯定不能同意”。为了他心目中的定瓷,2010年薛行嶙借钱前往台湾攻读美国BSE商学院商业模式课程,同时考察台湾的陶瓷市场。在完成了知识储备后,2012年他关掉了利润可观的设计公司,开设了弘传定瓷,同年接手河北曲阳定瓷研究所。
薛行嶙将投身定瓷的创业称为抉择,他说抉择就是没有选择,有时候没有选择才是快乐的开始。但是创业并不简单,特别是薛行嶙将弘传定瓷的目标定为继承传统,开拓创新,让定瓷走向世界的目标后,创业的道路就更加的艰难。为了拥有自己的配方,在研究原有釉色的基础上,他又走遍了曲阳周边的大山,寻找可以作为釉料的原料。“我当时天天到山上找料,我师父都怕我哪天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在薛行嶙看来,艺术家就是要用生命去创作,他在大山里,找到了2000多个矿物样本,每个样本他都要试烧,观察釉色。现在在他的办公室,我们还可以看到当年编好号的矿物样本和试烧后留下的样品。功夫不负有心人,薛行嶙通过摸索实验,在定瓷原有颜色的基础上开发出了九大色系,现在他已经拥有四十多款釉料。“我的每个颜色都是一个系列,我给它们定名叫九玄定器”。薛行嶙不但在釉料上继承和发展,还在定瓷烧造过程中引入负氧离子,加入现代设计理念,用他的话说他的瓷器打碎了都是宝贝。
薛行嶙的作品一经面世,就引起了学术界极大的轰动,几年里他几乎拿遍了国内所有的陶瓷业奖项的金奖。但是由于产品没有批量的投入市场,各种研究的投入又十分巨大,几年里他经历了四次经济危机,最严重的一次工厂停工四个月,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他的工厂也已经六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工厂没有门卫,我就睡在门卫室,吃饭只能靠师母周济”,说起这些困难和那些经历困难后还能守在工厂的工人们,薛行嶙的眼泪在眼里直打转。但是在薛行嶙看来这些都是在成功路上的小考,每次磨难都是他人生路上的一次收获,他相信他的弘传定瓷必将走向世界。“我不想随波逐流,我就是想成为带动历史发展的一段链条”。
讲完他的故事,薛行嶙又带着我们去了他的工厂,这里厂房高大、宽敞、干净、明亮,一点也不像厂房,薛行嶙叫这里为文创基地。在这里,薛行嶙行走在一排排的瓷胎间,在工作台上刻画模具,在窑炉旁守望。恍惚间,时间仿佛回到到了千年前,定窑的老工匠们,守着窑炉,窑炉里的瓷胎被烧的通红,他们渴望着釉色能够产生流光溢彩的窑变,窑口迸出的火光,将他们的脸照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