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2日,福建南安梅山,哭丧的女人。抚棺哭灵,为生者祈祷,为死者哀悼。图片来源:东方IC |
酬劳不菲:这支7个人的哭灵队 一场获得3000元报酬
“不是什么人都能哭出孝男孝女的‘心声’。”陈淑琼说,她从16岁开始在乡间剧团学唱歌仔戏,十年前才转行哭灵,“年纪大了,又要照顾家庭,没办法整天跟着剧团排练演出”。如今几乎没有年轻人做这行,愿意做的人也越来越少。经常跟她合作的女伴,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她们的经历类似。年轻时在歌仔戏团十几年的磨炼,让她们都有不错的表演、唱念功底。
哭灵时,她们中有人需要女扮男装,按孝男孝女角色身份轮番哭唱,并且通常都会真的哭出眼泪。泪水从眼睑的浓妆上流下,让两行鲜红的“血泪”妆更加逼真动容,也让她们的哭灵更具感染力和“技术含量”,这从她们获得的酬劳也可见一斑。采访当天,逝者家属花了8000元共请来7支大大小小的舞乐队,陈淑琼这支7个人的歌仔戏队就拿走了3000元。
其他舞乐队要么是低回哀伤的葬礼进行曲,要么是高亢激越的西部摇滚舞蹈,要么是大杂烩的拍胸舞,要么是扯开嗓门跪唱“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似乎都只是在为葬礼增添隆重的氛围。惟有哭灵的女人们出场,声情并茂,最能引发在场亲友心声共鸣,满堂皆“悲”。
珍惜生活:“生离死别见得太多了,反而更珍惜生活”
长年累月奔丧哭丧的日子,并不影响陈淑琼两口子的心情。回到家,她会懂得跟家人孩子好好相处,“生离死别见得太多了,反而更珍惜生活”。外出时,17岁的女儿和11岁的儿子就由老人照料。
“起初做这行,老人家觉得忌讳,但时间长了,都理解了。”尽管在安溪县,像她这样的哭灵人多达数百人,但很多时候,她们路过熟人家门口,“很多人家都不会请你进门喝茶”。因为热心,陈淑琼还担任着村里妇女主任的“村官”职务。
不过,在亲朋好友家办喜事时,陈淑琼也会自觉回避,“毕竟很多人对我们这行还有偏见”。除非毫不在意又特别邀请的亲友喜宴,她才会考虑跟家人一起参加。亲戚家的丧事,她也不会去哭灵,“我们哭灵时都是替死者儿女叫爹妈,亲戚面前有辈分,哭起来不好称呼”。
“靠自己劳动挣钱,满足大众需求,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光彩。”哭完最后一拜,陈淑琼在路旁一边卸妆一边咧嘴笑着问,“从民俗角度来说,我们这个算不算得上也是一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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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灵人是带领老人走阳间最后一段路的人,有的地方称为“哭婆”,在死者灵柩或灵位前痛哭,用哭带动悲痛情绪,让亲戚们感到死者的离去确实是悲愁无限的事,用以寄托亲人对上天的哀求。
哭灵主要哭两件事,一方面是子欲养而亲不在,老人走了独遗下亲人的巨大悲痛;另一方面是,老了的老人,一生辛劳,养儿养女的不易。
哭灵可是一件技术活,不是随随便便地哭就可以了,需要有一个领哭的,也就是哭灵人。
老人“老”后,会停放三天,给各地赶来的亲戚足够观瞻最后一眼的机会。哭灵人需要用哭带动情绪,让亲戚们感到死者的离去确实是悲愁无限的事,忍不住掉几滴眼泪。
哭灵时,不一样的亲戚进门有不一样的规矩。
比如外嫁的女儿赶丧来了,因为是死者亲生女儿,哭灵人必须到门外迎接,两人一起哭到停放遗体的大厅,儿媳们也得配合大声哭。
如果是远的亲戚,可以自己进来,在灵前拜上几拜,或者鞠个躬。哭灵人可不必带着哭,也能让儿媳们休息。
最隆重的哭是在抬棺送“老了”的老人“上山”的时候,哭灵人必须调动最悲的情绪,带动老人的后人们一路哭送。抬棺路上休息几趟,哪次该哭,哪次该休息,都得把握得清清楚楚。(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