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市第三医院烧伤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刘培一边紧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一边安抚着母亲。此时,他的弟弟刘洋正在给两个月前重度烧伤的父亲移植皮肤。为了救治父亲脱离生命危险,这是兄弟俩第二次为刘盛钧捐献皮肤进行抢救手术。
上一次,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植皮手术的是刘培,他的弟弟则在走廊里守候。
一个半小时后,被绷带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刘洋被推出手术室,全身麻醉的他看起来非常疲惫,但意识还很清醒,一再要求护士,“把氧气管拔下来,我用不上,可以挺过去,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给爸爸用。”在明确得到护士的拒绝后,他一再追问其父亲刘盛钧手术的情况。“一定要让我知道,一定要让我知道,”他反复的说。
母亲戴亚兰忍不住再次掉下了眼泪。
6月18日凌晨4点,刘盛均在襄阳一家汽配厂锻造钢球时出现意外,正当他要往铁水里加铁块时,突然间坩埚中高达1600摄氏度的蒸汽喷了出来,瞬间将他吞没,那一刻,他从约两米高的台上直接摔了下来。
事发后,刘盛钧被紧急送到襄阳四七七医院后进行抗休克治疗,铁水蒸汽烧伤了其全身96%的皮肤。当天下午,医院发出病危通知,告知跟随而来的妻子戴亚兰,病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建议转去武汉第三医院烧伤科。
两天后,刘盛钧在武汉进行了第一次植皮手术,历经4个多小时,植的是四肢人工皮。
7月中旬,他的伤口出现局部感染和溃烂,面临生命危险,需要紧急进行第二次植皮手术。人工植皮成活率低,效果不理想,医院建议亲属植皮,效果更好,并且可以节约一定的费用。
妈妈和兄弟两个反复讨论植皮方案,自小感情就很好的两兄弟开始争执不下,都试图说服对方,用自己的皮肤去挽救父亲的生命。
刘培对弟弟说:“你就不要争了,我是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有责任给爸爸植皮,而且植皮后恢复期间不可以晒太阳和流汗,你是铁路职工,工作条件不允许。”乘弟弟上班时,他偷偷签下了手术单。
对于哥哥的“抢先”行为,弟弟刘洋既心疼,也无奈。
第二次植皮手术安排在7月21号,哥哥做了血液检查和胸透,并且剃成了光头。看见哥哥被推进手术室后,刘洋在手术室门前嚎啕大哭。
由于刘盛钧的烧伤面积几乎达到了人体皮肤的全部,医院决定在8月10号,由武汉市第三医院副院长、烧伤科主任谢卫国带领团队为刘盛均进行第3次皮肤移植手术,此次手术修补他身上绝大部分的创面,也将决定是否能将刘盛钧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生命。
“第三次植皮我来,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哥哥进手术室受苦了,”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刘洋说。而医院考虑到哥哥刚刚做了手术,再次进行移植会影响上一次的恢复期,同意了他的要求。
手术后,谢卫国称:“此次手术很顺利,但是说刘盛钧完全脱离危险还为时尚早,需要继续观察,后期还将进行局部植皮,也许还需要亲属继续捐献。”
戴亚兰称,刘盛钧上班的时候,工资只有2000元左右,跟单位没有正式的合同,只有口头协议,也没有买任何保险。事发后,刘盛均工作的襄阳晓鸿车辆配件有限责任公司分先后4次支付了7万元,但是公司共欠丈夫9万多元的工资款。老板同意支付医药费,但却迟迟不见救命钱。
而为了替父亲筹集巨额手术费,弟弟刘洋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将交完首付几个月的一套新房变卖,所剩20余万元全部用于治疗。
在中国,达到90%以上的烧伤面积医治,一般都需要200多万的医疗费用。目前全家已经花了约80万元,绝大部分钱都是借来的。“我们现在债主至少有30个,”刘盛均的妻子戴亚兰无奈地说,这已经让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濒临崩溃。
武汉市第三医院知道刘盛均的家庭情况后,尽力减轻患者治疗费用负担,已减免重症病房的治疗及换药费用10多万元。院方称不会因医疗费用存在缺口影响手术,而一些医生、护士也会自发的为刘盛钧煲汤、熬稀饭,下班后也会留下来义务帮忙。
开始,父亲跟家人抱怨命运不公,每次换药都要忍受巨大的疼痛。后来在家人的鼓励下勇敢起来,乐观了许多,清醒的时候会一直询问家里怎么样。
“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坚持治疗,父亲才54岁,我们不想留下遗憾。未来怎样,我自己都不敢想,但还是要勇敢面对,一个坎儿一个坎儿地过吧,帮父亲撑过去,”刘洋说。
很多好心人看到兄弟两个争相救父的感人事迹后,都来医院为他们捐款,给刘培印象最深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刚毕业的女孩子(短信里的),捐了1000块。一个是网上的小孩子给他的银行卡里转了5块钱。
此事经武汉晨报报道之后,引起了公众的广泛关注。刘盛均一家收到了来自各界的爱心捐款。晨报记者向本报证实,截至昨天(周五),收到捐款11万多。
“我真的很感动,社会人士的帮助给了我特别大的安慰,让我心里也有了底。”刘培说。(记者 刘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