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美国人,我深受过去几十年来美食主义盛行的影响。对于我来说,食物不是别的,就是享受。我如此享受做饭做菜、吃吃喝喝,以致于有时候我都快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不能享受食物的乐趣的人有300万。于他们,食物仅仅是生存所需。
即使处于薪酬等级末端,在中国的外国人依然可以赚到足够多钱,使他们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有些人甚至还能得到艰苦生活条件津贴,而那些没得到的,也许都在嘀咕着为什么自己没有津贴。
部分为了好好审视一下所谓的“外国专家”身份带给我的某种特权地位,我最近决定参加一项“最低生存挑战”活动。这是一项全球性的活动,号召人们每天只花1.5美元(大概9.1元人民币)在食物上,以表示对过着贫困生活的人们的声援。
这项活动5月份启动,一时在西方吸引了很多明星、美食节目的大厨和媒体人士参与。公众借此享受到很多名人的轶闻趣事,诸如(为了省钱)某主持人吃杂牌红肠,那些电影明星们放弃了拿铁咖啡,不过,在中国这样一个生活着世界上很大比例的贫困人口的发展中国家,却极少有这类活动。
历史上,中国常常因为外族入侵、政局动荡、内战、自然灾害和其他意想不到的灾难而发生严重饥荒,而现在中国人面临的问题在于日益增加的生活成本和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
也许是福祸相依,从困难时期,中国人获得了应对饥饿挑战的经验,中餐就是其中之一。在过去的5天里,我也是严格依靠中餐果腹。
过去一周,我从痛苦经验中明白了,为什么中文里一日三餐被称作早饭、中饭、晚饭,为什么中文里用“吃饭”这个词。
“米饭”是我这几天用的最多的词,米饭也是我吃的最多的东西。我煮米饭,用葱炒米饭,还把米做成粥,配着白水煮鸡蛋做早餐。
面条是以前我从来不曾留意中国的另一种主食,如今我也变得热爱面条了。
当西方国家里参加这个挑战活动的人们不得忍痛舍弃新鲜蔬菜,我却可以从距离我的公寓几步路远的廉价菜市场买回来新鲜蔬菜。当然了,说我买回来的是新鲜蔬菜貌似有点牵强。我通常在晚上去菜市场,这个时候的菜便宜些,但是最新鲜的已经被很早就起床去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们挑走了。
我早饭就吃大米粥,午饭吃胡萝卜豆芽面,这些材料非常便宜,大多数日子里,我还能剩点钱买点黄瓜或者西红柿、鸡蛋。
为了避免挨饿,我不敢浪费任何东西,这让我意识到过去我多么的铺张浪费。
每一餐吃剩的我都保存起来,留着再吃。昨天剩的汤和米饭第二天鼓捣到一起就成了今天的粥。
经过努力,过去的一周里我活下来了,还过得不太悲惨。当然了,不能吃冰欺凌,我特别哀怨,每天自己做饭,我甚至开始怀念方便食品。不过,说到底,我过得还不错。
在某种程度上,为了尽可能贴近我平时享受到的生活水准不得不绞尽脑汁,这点我还挺享受的。
贫穷有多面性,食物成本仅是其中之一。
这一个周,我重新认识到了食物的价值。周三的时候,我犒劳自己,吃了一个价值一块五的包子。平时,我的早餐至少需要三块钱,而且我常常叫外卖,仅仅外卖服务费就超过这个活动规定的食物预算。
在参加这个活动之前,作为一个外国人,我想象的困顿生活仅仅在于没有熟肉和玉米饼。 现在,我也不能说我完全知道生活在贫困之中是什么样,但是对于我是多么的无知,我想我比过去知道的多了一点。(作者 Justin Ward 编译 刘志华)
英文见报:7月14日 5版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