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迎新春,家人给家里贴福字。
毕业回北京已经半年多时间了,在南京求学的四年,每年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在过年期间能否买到那一张连接南北两地的火车票。
南京城的生活节奏很慢,远不及北京上海香港的快节奏,过年的时候,整座城也并不完全沉浸在静谧中,城南烟雨微茫悠闲散步的老人,1912街区夜夜笙歌的不夜城,新街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山东路为世代金陵人遮风挡雨的法国梧桐,街边巷角,无不诉说着“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的悠久历史文化。我虽对这座充满生活气息和经历六朝风华的古城充满无尽眷恋,但每每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却总是有点儿无所适从。“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当我手里握紧那张可解乡愁的车票,当我站在南京南站看到开往北京南的列车呼啸进站,当我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从江南水乡变成轻微龟裂的土地,当我踏上站台大吸一口寒风中的空气,呼——这就是家乡的味道,浮躁的心也瞬间安静下来。
那绝尘而去的四年中,我最最期盼的便是寒假回家过年。“一票难求”的心情,只有真真儿的经历过了,才体会到“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这饱含“怨念”的思乡情。
北京过年的景象与南京截然相反,浮华甚至有些聒噪的城市在越临近春节时显得越发空旷安静。平日拥挤的地铁十号线在车厢里可以一下从车头望到车尾,西三环一脚油门时速可以踩到80公里,北京西站的广场不再是摩肩接踵的嚷嚷人群,甚至你都能感到CBD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在那段时期的寂寞。在后海,在南锣鼓巷,在北海,清晨老人们散步遛弯的景象一如既往,恍惚间会觉得回到老北京城最初红砖绿瓦的模样。
过年期间走在北京笔直的大路上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座被“遗忘”的曾经繁华过的空城,可北京春节的热闹并非呈现在她的表面,而是要走进每家每户中去感受,去体验,每个老北京人家里的过年气氛都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甚至四代同堂同享天伦之乐。每年除夕之夜我们一家三口都会回到奶奶家,跟爷爷奶奶一起包饺子,老人有句话总说“坐轿不如躺着,好吃不过饺子”,大年三十这天一家子人总习惯吃一顿饺子来沿袭这种传统。据说除夕零点,古称“子时”,一家子人要吃除夕晚上包好的饺子,取其“更岁交子”之意。在饺子里偷偷藏个钢镚儿祈求财运,糊一副对联以求平安,放一挂鞭炮求个吉祥,一家人围坐电视机前看个春晚,不管你吐槽还是放声大笑,这都已经是每年春节必不可少的活动。
过年时北京的庙会一直是我难以割舍的,如果说老北京城的文化在飞速发展中渐渐流失,那庙会就是经过数年文化洗礼后仍留下来的春节习俗。带上家人走一趟庙会,吃一盘儿灌肠,要一碗儿卤煮,举一串儿糖葫芦,童心未泯再买个兔儿爷耳朵;套个圈儿,扔个钢镚儿,滑个冰车,过年时期的京城就像宇宙间一个电子,孤零零的从繁华浮躁变成安然空旷,周而复始,如果我会念旧,这便是我最后的不舍。
北京城不似江南小镇的胭脂水粉,不似西北沙漠的苍凉悲壮,不似东北雪国的冰天雪地,但如果你一个漫不经心也许就会轻浮了她的历史,一个情不自禁就会沉迷于她的文化。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终归结底,这便是我的家,我最后的归宿吧。
(作者 于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