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应理直气壮留住自己的面孔
“人们都以为‘文夕大火’烧掉了整个长沙城,其实,老长沙城有大片未过火的区域,一些老建筑火后又得到了修复,所以火后的长沙仍保留了古城原有的街巷格局和空间肌理。”陈先枢介绍,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大跃进”、文革期间虽也破坏了一些老建筑,但老城区尚留存着传统的历史风貌。“但80年代以来,许多文物古迹、具有地标价值的街区和建筑由于开发建设遭到破坏。如坡子街的福禄宫、教育街的中山纪念堂、蔡锷北路的左宗棠公馆、麻园岭的陈明仁公馆、福源巷的左学谦公馆等悉数被拆除。”
陈先枢说起老建筑就叹气:“其实老建筑也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是区别一个城市个性的标志。如果一个城市的发展仅仅是从不同的院落迁移至千城一面的高楼大厦时,那这个城市还怎么能够理直气壮地找出属于自己的面孔?”
省文物局文物处处长熊健华说:“在我们的心里,对于这些老建筑,当然是希望有多少留多少。但是目前受文物法保护的是被公布为一般不可移动文物的老建筑,一方面拆除不可移动文物是明显的违法行为,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对于那些还没有被公布为不可移动文物的老建筑拆的速度能够慢一点,数量可以少一点。作为一个历史文化名城,没有独具其本地风味的老建筑那的确名不副实。”
11月2日,记者来到省文物局执法督察处的时候,处长彭士奇正在处理游击坪4号公馆被拆的事件,他告诉记者,已经向长沙市有关部门去函调查此事,但暂未收到回复。11月3日,记者再次联系彭士奇时,他又在实地走访西园等几个面临拆除威胁的老公馆。他说:“现在很多城市一面拆除真正的老建筑、老街,一方面又花大钱做一些仿古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历史不是随意的制造。
“所谓古城并不是靠仿古建筑来支撑的,仿古建筑不是原汁原味历史建筑,就像一个人经过涂脂抹粉后,就不再有原汁原味自然的美丽。” 蔡道馨说,像湖南大学的老图书馆,教学楼二栋都是历史建筑,我们虽然建很多新的建筑来代替他们的部分功能,但是依然保存着古老的建筑,因为它们体现着湖南大学厚重的文化内涵。
值得庆幸的是,长沙历史文化街区尚未达到完全消失的程度,太平街、西文庙坪、化龙池等街区历史风貌保存得比较完整。长沙市政府也为保护这些历史风貌做出努力,制定《长沙市城市总体规划》,划定小西门、潮宗街、天心阁、开福寺等“历史文化风貌保护区”,用占市区0.8%的面积,保留和保护不到1%的老街区。
陈先枢认为,旧城区棚户改造不一定非得大拆大建。“华龙池、太平街那些历史街区,采取的‘有机更新’的模式进行的改造、修缮就是很好的方法。现在这两个街区,不仅居民的居住条件改善了,而且商业价值看涨,成为了清吧和艺术品商铺的聚集之地。”
不过也有人对此态度谨慎,蔡道馨认为,有机更新后的已经不是历史建筑的原貌。“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所以我们再利用这些古建筑的同时,要尽可能地最大程度地保持原样。
“对像老公馆这样的历史建筑,不是把它们一栋栋的保护下来就可以了,而是要像太平街、化龙池样将其周围环境一同保护下来,作为一条历史街巷保存下来。不能说,我在两栋高楼里夹一个老建筑,这完全没有意义。要保证历史风貌的完整性,就要在视觉环境上,做到历史建筑与街区、地段的协调与和谐。” 陈先枢最后说道。
永顺土司城,留存废墟下真实历史——
赞:“不修”假古董
一座古城的“马丘比丘”之梦
10月29日,湘西永顺县城以东19.5公里的灵溪河畔,当地居民老李正在曾是自家的橘园里,进行紧张地挖掘。两个月前,他们受聘于一支考古队,对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老司城”进行遗址的挖掘和清理。
老李说,从小就听说了许多土司王的传说,这个地方也是块风水宝地。顺着老李的手指望过去,记者发现了老司城与自然的相融之美。老司城面对绣屏山和翠屏峰,四周山峦叠嶂,一条如丝带般的灵溪河逶迤而过。在这里所有的山势都朝向老司城方向,用老李的话说,这个形态叫“万马归朝”!但唯独有一座叫“飞崖角”的山峰向外。老李说,当年土司王命人在山腰上凿了一个眼,拴上铁链,意思是让“烈马回头”。
老李的描述让记者感受到了当年的老司城是何等的气派。然而,经过300多年的沉睡,当它再度露出真容时,除了因年代久远而沧桑浮现,其气势却不逊当年。
经过清理后,由下至上由红石条、青石岩和鹅卵石垒砌而成的城墙,卵石铺设的环城道路,从最顶处盘旋而下的排水系统……分布有宫殿区、衙署区、居住区、墓葬区、宗教祭祀区等遗址区,核心区面积25万平方米,约为北京故宫占地面积的1/3。宫殿区从山脚到山腰就有4至5层重叠的建筑平台,尽显土司宫城的恢宏气度。
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柴焕波,站在老司城的城墙下手指老司城周边对记者说:“这个地方可以说地势峻峭,依山傍水,整个城的设计又因地制宜,让自然地形和军事防御功能完美统一。虽然废弃近300年,但基础设施保存完整,遗存丰富,城墙、砖雕、建筑、街坊与周围的山水风光融为一体。发掘后,庞大的废墟将展示于人,让其成为中国的‘马丘比丘’(秘鲁古印加帝国遗址)。”
让永顺老司城成为中国的“马丘比丘”,这并非柴焕波的一厢情愿。在此之前的10月9日,国家文物局公布了12个首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名单和23个考古遗址公园的立项名单,我省铜官窑、里耶古城、老司城3处考古遗址榜上有名。
文化遗产保护领域提出的新概念
考古遗址公园是什么?熊建华说:“考古公园是文化遗产保护领域提出的新概念。”如同我国现在有森林公园、地质公园、湿地公园等一样,这些公园是对具备独特景观风貌特征的自然生态资源的一种集中展示,是集保护、科研、科普、旅游等多项功能于一体的资源利用方式。“考古遗址公园的概念就与此类似,主要目的是保护考古遗址本体及其周围环境,同时融合了教育、科研、游览、休闲等多项功能。”
“提出大遗址公园的建设,就是希望能将考古遗址的保护和发掘融入到当地经济社会建设当中。一方面能提高当地基础设施的建设水平,带动旅游,增加收入,让考古活动、遗址保护能够融入到当地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当中;另一方面也能保证遗址公园考古能长期进行;不用像以前一样,挖一次就回埋一次。”
熊建华介绍,建设遗址公园,无疑将完善公园及周边的网络、电话、邮政、通讯设备、消防、公厕等基础设施。这将有效拉动内需,解决就业,带动相关产业发展,改善人居环境,为丰富城市功能等诸多方面做出贡献。熊建华介绍,里耶在建设考古遗址公园过程中,就让当地一个破旧老化的小学,一跃成为全省校园条件最好的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