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尴尬逼仄的性生活
晚上没法过(性生活),只能白天喽。让另外一对出去转转,吃个饭逛个超市,剩下的两个就可以解决了。
厚街镇桥头村一个不足20平米的出租屋里,挂起一块碎花布帘。在帘子的两侧,蜗居着两对20岁出头的年轻工厂情侣。
星期天,美兰和男朋友一早醒来,简单梳洗了一下,对帘子另一头的情侣说,“我们出去转转,大概中午回来。”想想又补了一句,“两个小时以内不会回来。”在合租的一年时间里,两对情侣就是靠这种默契解决性生活。
美兰和男朋友在厚街桥头一间工厂打工,收入不多,每月300元的房租都是压力。他们俩把原本单间的出租屋划出一半的空间,与另一对情侣合住。两对血气方刚的情侣,窘迫地开始了四人的同居生活。晚上两对情侣拉上帘子,睡在各自的床上。别说过正常的性生活,大夏天的在没空调的屋子里,两个女孩要裹得严严实实地睡觉。美兰的男朋友说,“晚上没法过(性生活),只能白天喽。让另外一对出去转转,吃个饭逛个超市,剩下的两个就可以解决了。”几个月下来,这两对年轻人都形成了一种默契,每隔两三天,他们中的一对就会主动出门,告知回来的时间,回来之前还会打电话通知对方。
这种默契持续得并不久,美兰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合租继续下去我会疯掉的!”
事实上,为了让工厂情侣不再尴尬,2005年开始就有东莞企业开设“夫妻房”宿舍,时至今日,更多的企业纷纷以“夫妻房”为筹码,缓解民工荒。陈波夫妇几个月前就住进这样的一间宿舍。
“我们也曾在厂外租房住过几个月,一个月400元,二人世界当然舒服,不过一到交租就觉得心疼,后来还是搬回工厂。”“所谓‘夫妻房’,也就是一个小单间,只几平米大,以前是一间大宿舍分割出来的,有些房间顶是空的,这边说话隔壁房都能听见。就是这样一个简易的方格间,为陈波夫妇提供了一个不需要付费的私人空间。由于房间完全不隔音,夫妻生活只有处处小心,担心隔壁听见。“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那么尴尬了,别太大动作、太过频繁就行。”
然而,陈波老夫妇仍然幸运,与在莞务工的夫妻数量相比,东莞企业设置的“夫妻房”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爱情和单纯让她们屡受伤害
不足一年半的时间里,李丽恋爱三次,失恋三次,三次怀孕,三次流产。
寮步某厂区的李丽在东莞完成了一次痛苦的成人礼。三年前,18岁的李丽离开河南老家,跟随姑姐来到东莞,进入寮步该工厂务工。不久,单纯的李丽燃起了对爱情的憧憬,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次次的绝望。2007年至2009年间,不足一年半的时间里,李丽恋爱三次,失恋三次,三次怀孕,三次流产。
2007年春,刚刚工作不久,李丽就与同厂务工的一个20岁男工陷入热恋。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样,李丽爱情充满了对花哨时装一样的好奇,并在厂区附近的出租房里,完成了她认为是爱的过程。这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与男性发生关系需要采取避孕措施。不久后,李丽与男友分手,同一时间,她怀孕了。“他给我200元,一个姐妹带我去一家小诊所做了(人工流产),花了60多(元),很痛。这时我恨死这个男的了。”
这是李丽人生中第一恋爱,失恋的痛苦令她无暇思考悲剧的原因。在感情低落期,同厂一个Q C质量管理组长对李丽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怀。并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使李丽再次失恋和怀孕。这次,李丽得到来自男方的2000元,躺上无痛流产的手术台。据李丽说,“组长本来已经带我回广东某市的老家了,但他的家人不同意我们交往,嫌我学历低,只是个打工的。”挫败的感情像麻药一样麻醉了她,数月后,在一个酒醉后蹦迪的夜晚,绝望的李丽与一名迪厅结识的男子发生关系,并不幸地经历又一次怀孕和流产。
“李丽”们的遭遇令东莞市南城区某妇产医院的副主任医师秦文丽感叹,“这些女孩子让人心痛!”在秦文丽曾接诊的病人中,有30%以上是工厂女工,“有一些女孩子要做人流手术,白天上班不敢请假,要夜里来做。更有相当一部分女孩,怀孕4个月才来医院,这种情况需要做引产,对身体伤害很大。”
本报针对女工性知识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有性生活的女工中,有超过10%受访女工表示从不采取避孕措施。据广东省妇女维权站的信息显示,女工未婚同居,孕后遭到抛弃占据相当高的比例,维权站站长刘秀连认为,年轻的女工单纯而缺乏自我保护意识,“她们大多率性而为,对现实缺乏考虑。”
(文中受访工人皆为化名)
调查结果
在接受调查的200名女工中,在性生活的频率、性伴侣的数量、以及避孕方式等多项调查中,对避孕方式的选择最令人忧虑。其中,选择“安全套”这一目前被认为最安全有效的避孕方式的仅占22%,还有6%的人采取事后避孕的方法。不采取避孕措施的占8.5%,还有40%的人选择其他避孕方式。(受访女工200名,成功回收问卷200份。郝莹 韩成良)
来源:南方都市报 编辑: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