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月结束的第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上,第四代导演的领军人物谢飞老师也来到影展,并参与到包括创投会、青年电影颁奖盛典等环节当中。除了颁奖嘉宾这一重身份,谢飞老师也接受了来自影展的访问,并为影展平台及青年电影人们寄语。
“艺术片要合规律,娱乐片要更健康”
现任教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谢飞多年来致力于中国电影行业不良行为的肃清,多次就审查及分级制度等中国电影发展的“命门”问题勇敢发声、不遗余力,这皆源于一位自知任重道远的前辈的自省。2000年,拍完关于西藏地区题材的影片《益西卓玛》后,审查了半年仍未进行公演,当时的谢飞愤然立誓五年不再拍电影。说到当年的这句“气话”,谢飞老师说:“这个问题一直延续到现在,既对艺术创作是种束缚,对创作者的艺术生命也是种摧残,同时也不利于我们不断改革的形式,所以我就提出用分级制来代替它。因为它终究是一个娱乐的精神文化产品,它需要一定的法则和规矩,其实管理机构这三十多年以来已经做过多次尝试,包括开拓艺术院线,出现过少儿不宜的一种限制,但是都没有完善下去,所以我这次提出之后反响还是挺强的,电影界文化界大多数都很支持,但是由于官本位等等情况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结果,其实分级和审查也不完全是一回事,即使你还要审查也可以分级,这两年这些电影的实践其实都证明了这些问题。”
从去年年底开始,谢飞老师连续通过微博等发声,就电影市场及各种管理的改革提出了若干解决的方法,在业界引发了大规模的讨论。他认为:“我个人觉得现在也不要着急,一个是要等待我们体制改革的一步一步的走,再一个是这些事不光是要求行政部门放权,得想出办法来,很多具体的做法还要依靠我们业界的自身。所谓市场经济的自我调节,里头有两个因素,一个是属于市场价值观的自我调整,它该贵的就贵,该便宜的就便宜。如果货物太多了,那大家就降价,另一个就是我们从事这个职业的人要自我调整,自己管理自己,就跟NBA一样。导演工会,演员工会,制片人工会,放映协会,这些协会我们都有,但是都没有起到应该起到的作用。我们自己要把艺术片拍的更合规律,娱乐片也要很健康。但是大家千万不要想一天成功,也不要把希望仅仅寄托在某个人说了一句放权的话或者改变的话,这个东西要大家来做 。”
“第七代短时期内还出不来”
谢飞等在49年之后开始受到社会主义教育、又在文革之后开始参加工作并师从于谢晋等第三代导演的电影人被划分为第四代,这种对导演的代际划分也是中国独有的一种划分方式。谈到对这一现象的认识,谢飞老师谈道:”谢晋导演他们,我们的师父,是49年前上的大学,他们得到的知识跟我们不太一样,我们当时只能看社会主义国家的电影,他们上学的时候看了很多别国电影,但是当他们工作的时候又到了五六十年代,那时候电影又成了阶级斗争的工具,所以第三代和第四代的作品就不太一样;第五代就更不一样,文革后他们遇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好时间,第五代是中国电影界的幸运儿,他们在这样一个比较开放的时期,接受了很多新的东西,拍出了引起世界注目的作品;第六代是文革后才上中学和大学,他们比较接受的是写自我和城市的青年。分代是中国的这半个世纪来的重大事件、社会的巨大变化造成的。“当被问是否能看得到中国电影的第七代的时候,谢飞老师回答:”这三十年来中国整个社会没有重大变化,特别是政治改革上没有一些本质性的变化,虽然像王小帅他们这一波跟应亮啊,李睿珺啊,包括这个《美姐》的导演郝杰等,年纪差的很大,但是没有本质区别,所以我个人认为第七代短期内还出不来,有人试图有一些变化,但是变化不大,第七代应该是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使得电影的管理或者我们整个社会的政治改革有了一些质的变化的时候才可能出现。
常年往返于海内外各大电影节,对于近年来国内电影难以墙外开花结果的现象,谢飞老师总结:“最近这些年,中国的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入围的就很少,得奖的就更少了,第五代和第六代的作品想要再引起全世界的关注,我觉得最近不太可能,原因是你的作品中,拿出来展示的中国社会的内容、问题,及这代艺术家的思考里,没有新东西,引不起人家的注意。”第一次来参加FIRST青年电影展,谢飞老师对这样一个为青年人举办,且以复苏现实主义为主旨的平台表示格外的赞赏及鼓励:“我觉得在今天,中国电影走向市场化以后这么一个比较浮躁时代,能提出这个主旨,同时用电影节的形式来坚持支持,非常难能可贵。写实的东西在电影的这个艺术形式中,永远是最有光彩的。FIRST青年电影展内容的丰富让我惊讶,尤其是我看到有很多来自我们学校(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到这里来参赛或参加创投会,就是说他们在我们那儿受了一些本科教育或硕士教育,他还没有拍长片的可能性的时候,这个电影节给他一个支持,给他一个平台,让他去争取,得到投资、得到机会去拍他的长片,所以我钦佩并支持这个电影节。因为我曾经发过一篇微博就是说我希望继续开放的支持以电影节为龙头的文化艺术电影市场,因为现在我们中国的电影市场完全被通俗娱乐的片子垄断了,其他类型的,特别有价值的一些艺术片、文化片,没有机会见观众,没有机会见观众就没有生存的空间。”